晨起,将军们抓住转瞬将逝的清闲光阴,开始了各自的一日之计。这一刻他们与罗浮上的芸芸众生并无不同。
两颗行星交织着彼此悲惨的宿命,围绕一轮漆黑的大日跳着永恒的轮舞。 最初,其中一颗行星孕育出了人类,他们俯首,将脚下的土地唤作「出云」;又抬头,指天上的世界为「高天原」。 于史无载的某日,「八百万神」自高天原垂迹。以神为名的恶兽使天穹倾覆、海川燃烧、大地崩毁——人们惊觉,那并非是为了统治、支配或掠夺的入侵,凶神仅为猎杀而来。 存亡之际,出云踏上「神刈」的道路,穷举国之力斩落大祸「都牟刈神」,将其兽体锻造成最初的「诏刀」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,通过吟诵蕴含于刀身中的真言,持刀者便可将高天原的神业握在手中,以之对抗恶神,救天下苍生。 由此,出云国开始了漫长的征伐,以不可胜数的牺牲换来一位又一位神明的陨落,尽折人间万千剑,终铸成「护世诏刀」十二柄。 在残酷的生存战争中,仅用不足十个琥珀纪,出云国便借诏刀伟力,将未开化的黑暗世界点亮。 建立起虹霓缭乱的城邦,那过去遥不可及的高天神国,也已近在咫尺、唾手可得—— 但历史在这一刻戛然而止,两颗行星的存在于旦夕间灰飞烟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如今,边星「出云」的过去只能在宇宙的只言片语中寻得。针对它的消亡,学者们众说纷纭,任谁也无法解开谜团。 出云的历史本应是条流淌的长河,可它却被一刀斩断,种种过往与将来皆消失在空无的彼岸。 难道它不曾存在,只是一段被虚构的故事?难道它未曾发生,被搁浅在倒果为因的海滩?这是「原始博士」又一场惨绝人寰的实验,还是「贪饕」从银河尽头归来的预兆? 只有那轮漆黑的大日知道答案。然而祂沉默,从不言说。 因为所发生的一切必将归于终结,而已终结的一切必将再度发生。宇宙在祂的阴影下中永劫回归,出云不过是一个省略号的注脚。
浩渺银海横无际涯,万千邪祟藏匿其下。边陲村落沦于邪祟征伐,就连天上明月也化作恶霸。 「何人捍卫世间正法?何人勘破声色犬马?何人来将恶党抹杀?何人护全灯火万家?」 弱者的质问被奸笑覆压,只剩一声哀伤的叹吒。但当人们抬首仰察,天外的飞星已给出回答—— 缭乱的异火流洒,将要破除此界的凶煞。此乃末法之世的天罚,巡狩于星海的忍侠。
「格拉默军规第22条,骑士应将一切献给女皇陛下——包括死亡。」
星历4800年,会持明五脉盟于玉阙,载书誓曰:金石可铄,此誓不破。——《仙舟通鉴•五龙远徙》 星历7379年,饮月君丹枫衅乱,危及若木。云骑会持明龙师共击之。——《仙舟通鉴•云骑战事纪要》 「荡荡龙君,受天至灵。云行雨施,品物流形。」 …… 他梦见自己膺承职责,舞雩如仪,封印建木。 他梦见自己踏足锋镝流坠的战场,自天降罚。 他梦见自己被玉柱牵锁,长针贯身,镇入黑暗。 他梦见自己在黑暗中徘徊无措,被逡巡的影子追逐。 …… 在所有梦中,他是龙,是英雄,是罪囚,唯独不是和他们一样有着爱恨悲欢的人。
星历7380年,前代罗浮剑首「镜流」身堕魔阴,云骑聚星槎海战之,不知其所踪。——《仙舟通鉴•云骑战事纪要》 星历8096年,神策府演武考校,士卒彦卿得魁,擢拔骁卫。——《神策府通录》 「飞光飞光,劝尔一杯酒。」 飞光,是师徒间交错的剑锋,是天地间汹涌的时间。 究竟过去多久了呢? 与师父的交锋,已是七百多年前的往事了,却像在昨天。 遇到眼前的孩子,收他做弟子,大概不过几年,却恍如隔世。 时间如野马、如掣电、如剔骨钢刀穿肠而过,却又一切如故。
新岁始临,万象兴荣。长乐天的街道一角,公输师傅与他的两名助手正为仙舟太平乐的表演忙到不可开交。